在晏轲的概念里,但凡能说出“开个价吧”这种话的,基本都是有钱人家的二世祖。

    老板的朋友圈很广,城内各种有钱有势的权贵大都能攀出份交情,鹏程能在他手上越做越大,有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势头,至少部分要归功于老板的交际能力。

    因此最开始查出白菲家庭情况的时候,晏轲是真没觉得两个人能走到底。

    哪怕情比金坚,老板家里那关多半也过不去。

    他不否认自己在感情这回事上有些悲观主义。

    但凡是个人,经历过老晏家这一茬,不稍微悲观一点儿才是奇事。而他不仅经历了,还能坚强地在自己生活规划里保留结婚这一环,已经实属不易。

    晏轲的爹,放在现在这个时间,大概能受封四个大字:老渣男了。

    至今都想不明白,晏母这么一个性格温和的舞蹈演员是怎么看上他爹的。

    如果不是人家找上门来,或许他们母子俩还这能在美满家庭的谎言里过一辈子,且临到头了,四十几岁的年龄,趁着他母亲重病在床,还能搞出个小三上位的把戏。

    晏母做手术当天,晏老爷子出差去外地赴了个老友的约,没能赶回来。

    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和人家一家几口幸福美满去了,哪有他们母子什么事儿呢。

    晏轲觉得,婚姻这玩意儿太虚,爱情也太虚。

    他妈就是因为所谓的爱情,被人哄骗得团团转,丢了心,丢了命,最后什么也剩不下。

    病床前最后一次见到他,还握着他的手,努力地笑。

    “小轲,别怪你爸爸……他工作……”

    晏轲一生中,从来没有什么叛逆的时期,就连初中最出格的时候,也只是厌学不好好听课罢了。只在那一次,疯了似的连夜去了邻市,提着父母的结婚照大闹了一场。

    闹的结果是身上落了伤,小三的一双儿女把他爸哄得服服帖帖,男的脸上挂彩,还特善解人意地说,我们不怪他,就是不该对我妹动手,女的紧随其后,哭的昏天黑地,除了喊哥哥什么也不管。

    小三年岁虽大,但看得出几分年轻时的容颜,一改精明强干的作风,直抹眼泪,望着他欲言又止。

    三管齐下,可把有的人给心疼的,劝也不是骂也不是。

    晏轲也不稀得谁劝,手上被玻璃划拉开的伤口还在滴血,一把甩开晏老爷子的手,指着对方的鼻子冷笑。

    “……晏廷年,咱爷俩今天缘分尽了,你记着,以后没人要了,别他妈的找老子!”

    都是快十年前的旧事儿。

    回想一下,除了晏母病床前和家破人亡的场面,剩下的清晰记忆,就只有恰逢高三,复读一年。

    复读那年的盛夏真难熬啊。

    晏轲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校内呆着,强迫自己闷头做题,蝉声都快听到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