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AHR文学网>灵异>畸变 > 12 一厢情愿
    “我没有多余的抑制剂,公寓距离公司没有回家迅速,”窦越说话的节奏逐渐破碎,“开到小区我就坚持不住了,可能窦安为我开门,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所以…我…也侵犯了他……”

    其中的细枝末节已经不在窦越记忆的范围,依稀能够想起来的画面只有恢复清醒的自己瘫在床铺的中间,房间也唯独充斥白山茶花淡薄的芬芳,瞥见衣裤被整齐地摆放至旁边,他揉捏鼻梁疑惑方才究竟怎么回事,打开手机的屏幕又凑巧显示朋友的号码。得悉窦安住院,极其不详的预感就笼罩他的心头,尤其出来又闻见客厅弥漫的Omega的信息素,残酷的事实随即崩溃他的理智。

    窦安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夜,安慰父母只是初潮的原因不用过分担心,窦越的状态却率先陷入颓废。回家收拾窦安换洗的衣服,窦越不到门口就反胃扭头作呕,隔壁拴在楼道的狗恐吓似的吼叫甚至被他的耳朵翻译为揭穿他侵犯亲生弟弟的辱骂,他相信窦安继续这么昏迷,自己势必会采取极端的方式结束生命。

    无数失眠的夜晚都在想象自己没有选择回家的场景,窦越索性和公司请假陪伴窦安调理信息素,对方似乎有些惊讶他的举动却也没有拒绝,他们的关系比以前更加亲密,他经常会恍惚当初是否纯粹就是自己的噩梦,同事却在翌日登门拜访;交谈的地点被窦越另外安排,咖啡馆静谧的氛围反而徒生焦虑,对方沉默良久才开口与他道歉,知道她被公司要求解除合约,他没有接受她赔偿自己精神损失的支票。同事告诉窦越自己打算报考卫生领域的事业单位,毕竟其中也有政府设置专门面向Omega招聘的岗位,希望他不要排斥她的弥补,窦越未及回答就发现她厚重的刘海不断滴落泪水,他顿时明白她为什么冒险虚假改变身份,凭借她的科研水平完全能够拥有更加广阔的前程,她现在的抉择只是朝性别屈服的结果而已。看着她啜泣的模样,窦越突然开始害怕起来,他确实可以假装和窦安什么也没有发生,同时也间接代表作为Omega的他失去掌握公平的权利,如果连自己血肉相连的哥哥都这样对待自己,以后他又遭遇不幸是否也会认为命运如此然后逆来顺受?

    红灯已经变成绿灯,窦越却依旧没有动作,支票被他攥得蔫烂,注视马路中间的斑马线,煞白的颜色如同刀刃般割裂他的未来。

    “我承诺窦安永远会照顾他,”窦越低垂眼睛,“他找到真正的伴侣以前,我不会离开他单独生活,全部都是我的错误。”

    Alpha强奸Omega属于相当严重的罪行,窦越却渴望法律制裁自己,尤其给予窦安承诺就更加严重,窦安越依赖他就越痛苦,他隐约感觉自己的嘴唇被细线紧密地缝合,谁也不能倾述,谁也不能知道,他对于他所有的温柔和宠溺都是腌臜的近乎谄媚的忏悔,所以他怎么能够告诉窦刚,撞破他也侵犯窦安的瞬间,自己胸口滋生的情绪撇除憎怒还有如释重负的愉悦。

    他和自己一样,窦越想,不再只有自己背负了罪恶,他也和自己一样必须受到惩罚。

    窦越承认自己掌掴窦刚存在报复的意味,表面谴责对方悖逆伦理,实际却在重新清算当初的自己。监视窦刚,忽略窦刚的辩驳,强迫窦刚和窦安保持距离,他没有察觉也不想察觉自己的措施已经超过界限,至少窦刚否认把他当作哥哥看待以前,他都不会允许他擅自抛弃自己折返正常的轨道。

    怀中身体微弱的颤抖分散窦越的注意,以为自己又伤害他的想法促使他松懈手头的力度,大概片刻左右,他发现对方嘴角的弧度没有夹杂任何愤懑。开始只是窃笑,或许瞄见窦越惶遽的表情,窦刚干脆明目张胆地哄笑,而且越笑越放肆,最后竟然伏到他的臂弯揩抹自己脸颊残余的泪花:

    “哈…哈哈…太有意思了…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哈哈…嘶!腰…我的腰都笑痛了……”

    慌忙握住他的肩膀,窦越勉强维持冷静试图和他说话,没有理会他磕巴的关切,窦刚掐在他手肘的位置昂头看着他,充斥笑容的面孔僵硬数秒又流露更加夸张的灿烂:

    “你他妈个傻逼。”

    窦越的大脑倏忽空白。

    仿佛非常满意他的反应,窦刚戏谑地逼近他,身体直到鼻尖挨鼻尖的程度才停止倾斜。掌心沿窦越脖颈的方向转移到他的耳垂,他瞪视他的眼睛眨也不眨:“两个错误。第一,没有‘也’,我没有侵犯窦安,第二,你也没有侵犯窦安,你他妈强奸的是老子,懂了吗?”

    窦刚咬牙切齿的陈述与轻柔至极的腔调形成恐怖的对比,眉头的褶皱完全消失,他疲惫地松垮高耸的肩膀准备出去,察觉窦越触碰自己直接攥拳捅在他的小腹。拽过毛巾随意地擦拭头发,窦刚蹲到茶几翻找打火机,成功点火就岔腿坐在沙发欣赏窦越狼狈的姿态。

    刚才的殴打快狠准,窦越的理智半晌都没有恢复运转,他捂住小腹费力走了两步又不住咳嗽,听见对方虚弱地哀求自己穿衣服,窦刚也只是抽烟:“他妈贱得发慌是吧?当然老子和你半斤八两,不对,老子又贱又瞎,否则怎么会喜欢你个傻逼。”

    尼古丁久违地麻痹舌苔,窦刚挪开香烟撑头撕咬嘴巴的黏膜,搭到膝盖的外套吸引他的目光,窦越半跪在他前面喘息,眼睛没有丝毫的波澜,他只是朝旁边继续吞云吐雾:

    “我刚来的那年除夕……所有人都忘记了我。爸妈也是,他们应该以为我和别的小孩玩去了,怎么可能,谁愿意和乡巴佬玩?……我在房间睡着了,哈哈,爷爷居然讨厌我到床都不铺的地步,我就睡在地板,没有人叫我吃饭,他们都出去了……但是、你回来了……”

    窦刚停顿了会儿。

    “后面我也想明白了,你可能只是觉得外面太冷,回来凑巧看到我孤苦伶仃的模样,我也蛮搞笑的,居然会以为你是特意找我看烟花。随便施舍小恩小惠就换来我的心甘情愿,你的买卖做得实在划算,我他妈却亏得老底都没了。”他扳了扳手指,“从读书到参加工作,操,老子居然喜欢你喜欢了十多年!”

    烟头按去烟灰缸拧灭,他转头吹拂他的耳廓:“你应该庆幸我好忽悠,不然我早他妈在你扇我巴掌的时候把你揍到满地找不着牙。”

    没有等待窦越的反应,窦刚掀掉他的外套就兀自整理狼藉的床铺,揪住棉被遮掩单反相机,他背对他指向门口:“滚。”

    窦刚习惯收看综艺频道,毕竟都是不用他怎么动脑筋的节目,偶尔跳换八点档都市情感剧也不会换台,他一边专注挖鼻孔一边腹诽人物爱恨转变的速度就他妈离谱,说爱就爱,说恨就恨,严重怀疑编剧在用直肠谱写窜稀式的感情戏。现在他却懂了他们的想法,和窦越坦白反而越来越感觉嫌恶,自己被窦越系了条破围巾就死心塌地十多年,仔细琢磨其中的喜欢真是连他妈半通狗屁都不值。

    简直像极街角别人给点甜头就摇尾巴死劲舔来舔去的流浪狗,然后屁颠颠地主动被套牢项圈。